2022年10月28日下午,浙江大学中西书院特聘教授刘迎胜老师举行了题为《沿陆路向西传播的中国名称——桃花石》的精彩讲座。
刘迎胜教授指出,在13世纪,不管在汉文文献,还是在阿拉伯文的文献中间,西域人对当时的中国汉地有一个称呼叫桃花石(Taugast),这个奇特的名字实际上很早就引起中外学者的注意,自十九世纪以来一直广为学者讨论。以伯希和为代表的一些西方学者主张“桃花石”的语源为“拓跋”,针对两名之读音不谐的问题,则认为这个差别是词中辅音互置所致,而对于辅音互置究竟发生在哪种语言中和哪个传播环节则未置一词。刘迎胜教授通过对“拓跋”异译“秃发”的举证,说明即便“拓跋”名称在传播过程中发生过辅音互置,也并非发生在拓跋语中或记录此名的汉语中。究竟是哪个与拓跋人为邻的民族在读“拓跋”的名称时,发生了辅音互置现象呢?刘教授指出要特别注意突厥语的线索。
接下来,他专门展示了突厥语中的辅音互置现象,即词中两个辅音互换位置后,词义仍保持不变。辅音互置在古突厥语时代已存在,迄今仍广泛存在于各种突厥方言中。“桃花石”与“拓跋”两名读音不谐的主要原因,是词中唇辅音或合口元音与颚辅音之间的互换。针对这一点,刘迎胜教授特别将克劳森词典所有词中含唇辅音或合口元音与颚辅音组合的词全部检出,以统计数据证实,操突厥语的民族有将词中唇辅音或合口元音置于颚辅音之前的趋向,说明“拓跋”名称在传播过程中的辅音互置发生于突厥语中,而“桃花石”的语源就是“拓跋”。要而言之,刘迎胜教授以拓跋为代表的一部分鲜卑人与操突厥语民族的交往为切入点,推断阿史那突厥登上历史舞台之前,突厥语中的Tauγač为“拓跋”名称的突厥化形式,而“桃花石”则是此突厥化名称的再汉译。
最后,刘迎胜教授设想在草原之路上有一个面积广大的突厥语通道,对于沟通欧亚大陆东西发挥了重要作用,而突厥语在其中很可能作为一种关键的交流语言,使得不同地域不同文明群体之间能够产生有效的交流,譬如唐朝与拜占庭(拂菻、普岚)的交流就很可能经过了突厥语的中介,又如1340年代在也门发现了一个字典,收录了亚美尼亚文、希腊文、阿拉伯文和波斯文、突厥文和蒙古文,这说明当时在中近东地区,这六种语言都是常用的交换语言。而就远东与近东的交往来看,主要的三种沟通语言就是波斯语、蒙古语、突厥语,蒙古语和波斯语的通用都是后来由蒙古帝国造成的,突厥语的使用则更早,持续时间也更长。
中西书院的刘东、梁治平教授,历史学院韩琦教授以及来自其他院系的师生参与了本次讲演,并就东方语言研究与辞书编纂、语言交流的生产性、汉语的发展历史等问题进行了积极的探讨。